心里七上八下的柳文冠被叫来了,刚来到正堂外,迎面冲出一人。

  起步,助跑,飞脚,周正怀这一腿正中柳文冠的胸口。

  这一脚,颇有当年韩百韧踹他时的几分风采。

  柳文冠都没反应过来,直接被踹翻在地。

  韩佑和周衍都傻眼了,堂堂尚书,竟然动手?

  二人连忙上去拉住周正怀,一人拉着一只手臂。

  周正怀怒不可遏,一边挣脱一边大叫道:“滚开,莫要阻碍,老夫亲手宰了这畜生,我大周为国厮杀的军伍女眷你也敢如此欺辱,老夫…老夫将你千刀万剐!”

  狼狈不堪的柳文冠爬起身,没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,又是被一脚踹在了脸上。

  工部不少官员听到了动静,齐齐跑了出来,震惊异常。

  韩佑和周衍死死的拉住周正怀,真有人送刀来了,一把单刃大刀,文吏送来的。

  “老夫此生最是敬重军伍,你这畜生!”

  周正怀的官袍都被扯开了,目眦欲裂:“将女眷卖入青楼,卖入府邸为奴为仆,好你个柳文冠,好你个工部主事柳文冠,老夫不杀你,枉为人!”

  周衍人小,根本用不上力,韩佑只能死死抱住周正怀的老腰。

  韩佑着实么想到,老头说怒就怒了,着实是令他措手不及。

  他是看出来了,周正怀起了杀心,他也恨柳文冠,但是不想让这柳文冠死的这么便宜,周正怀却是想要直接现场宰了柳文冠。

  周衍大喊道:“都愣着作甚,还不快拦住周大人。”

  品级比较高的一群工部官员赶紧迎了上来,夺刀的夺刀,拉人的拉人,一片鸡飞狗跳。

  柳文冠直接吓傻了,他柳家是嚣张,不过只是在百姓面前嚣张罢了,而眼前要砍他的可是尚书,说句实在话,就他这小小的主事,干了这么多年连单独和周正怀说话的资格都没有。

  暴怒的周正怀挣扎了半天,终于不动了:“都滚开,老夫不杀他,自有人严惩这畜生,滚开。”

  一听这话,大家这才散开。

  大家一散开,这老登抓过这转瞬即逝的战机,突然一个小助跑,猝不及防的再次闷柳文冠脸上了。

  大家又开始拉,周正怀又不挣扎了。

  不过这次大家都学聪明了,没敢马上松开,这老头太奸诈了。

  周正怀大喊道:“右侍郎何在!”

  抱着周正怀大腿的右侍郎叫道:“下官在。”

  “给本官摘了他玉带官袍,左侍郎何在,拟折加印,言,社稷以仁为安,何为安,官仁民安,君以仁为君父,官以仁为贤达,君臣相佐可致民安,君不使臂之不不及处,官为君臂使之政通人和,使之民安,古有戾君亦有恶官,恶官如猛兽,胜天灾,民不安,见恶官便以君戾,工部主事柳文冠为恶官,此兽心贼骨恶皮着官袍,藏臣工部之中行至恶行径,臣有罪,罪不可恕,老眼昏花放任此獠欺压百姓,以民不安,不安之民误君戾,臣万死不辞,既请罪,亦伏恶,罢恶官柳文冠之官职,此贼不诛,臣万死亦悔。”

  奏折的内容一说出来,一片震惊之色。

  韩佑既惊又喜。

  什么叫官场老油条,这就是。

  不是弹劾,不是攻讦,而是要柳文冠死!

  老头这番话,属于是一套连到死,社稷安稳只在一个民字,民安,靠的是君臣的仁心,一仁心待民,社稷方稳。

  天子不是三头六臂,胳膊也没那么长,所以需要臣子当天子的手臂,去施展圣恩为民为国。

  民,见不到天子,只能见到官员,官员丧心病狂欺压百姓,民就会以为天子也是这样,因为官员代表的是天子的意志。

  柳文冠欺压的不止是百姓,而是给天子的脸上抹黑,让民以为天子也如柳文冠一样不仁、残暴,不杀,那就是给天子丢人!

  “扑通”一声,柳文冠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,哀嚎道:“老大人冤枉,冤枉下官了,下官岂敢…”

  “啪”的一声,账本砸在了柳文冠的脸上。

  低头望着账本,柳文冠呆愣当场。

  “柳文冠。”余怒未消的周正怀喝道:“你还敢狡辩。”

  “是他!”

  柳文冠突然一个机灵,指着韩佑大叫道:“老大人明辨是非,韩家父子欺人太甚,莫须有的罪名抓了下官幼子,有了间隙,这才栽赃陷害。”

  “放屁!”

  开口的是周衍,仿佛被冤枉的是他似的,掐着腰大骂道:“你这恶贼,明明是你幼子柳四郎北市纵马撞伤怀了身子的李张氏,致李张氏失了腹中子,非但如此,你柳家柳三郎又带着人将李张氏家中砸个稀巴烂,欺李张氏夫君为国朝驻守边关家中无人,还敢血口喷人。”

  “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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